《书简阅中国》纪录片第三集再大的风我都去接你文字笔记,分享给需要做摘抄纪录的人
2023-08-20 19:38:16 哔哩哔哩

啊!朋友 再见——寄信人 嵇康

“我这个人呢,性情比较懒散,筋骨迟钝,皮肉松弛,头发和脸经常一个月半个月不洗。如果不是身上发闷发痒,是绝不会洗澡的。小便也是,要憋到浑身颤抖,才愿意起身解决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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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匪夷所思的一段话,出自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一封绝交信,作者是“竹林七贤”的灵魂人物——嵇康,而收信人也是“竹林七贤”之一,年龄最大的山涛。

“你曾经对你叔父说,嵇康这人呢,是不会愿意出仕做官的,我视这为知己之言,可我最近倒是奇怪了,你是不是对我还是不够熟悉?我从河东回来,他们都对我说,你打算让我来接替你曾经的官职。此事最后虽未成功,却也算知道了,你以往并非真正了解我。”

此时的山涛升了职,做了更大的官,他想举荐老友嵇康担任自己原来的官职。嵇康非但没有丝毫感激,竟然给山涛写了这封绝交书。魏晋时期是中国历史上最放飞天性的时代,“竹林七贤”就是其中的典型。7个才子纵情山水,饮酒赋诗甚至裸奔长啸,即使在今天,也是行为出格的艺术家。

“竹林七贤”的主要发起者正是嵇康和山涛。山涛年长嵇康20岁,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位小兄弟的仰慕。夸赞嵇康风姿挺拔,像傲然独立的青松。还向夫人透露,自己的一生只有两个真正的朋友,其中之一便是嵇康。

“你遇事善于应变,对人称赞多而批评少,我这人性格直爽,气量狭窄,对很多事情就是不能忍受。现在看来,只是很偶然跟你交上朋友罢了。”

这句话对山涛是不小的伤害,十几年的交情毁于一旦。山涛是个温和仁厚的人,一直是“竹林七贤”的组织者和协调者。《晋书》中记载,他先后两次担任吏部官员,选拔和举荐的都是贤才,毫无偏私。唯有一人,山涛虽强烈反对,但因皇家任命,被迫同意,这个人后来因为受贿被撤职。而嵇康与山涛的性格截然相反,他狂放傲娇,对礼法不屑一顾,姿容俊美,文采斐然,偏偏不爱洗澡,满身跳蚤,还培养了一个打铁的爱好。

“一只麋鹿,如果从小被捕来驯养,一定会服从主人的管教。但如果是长大后才被抓来,它一定会疯狂地反抗,想要挣脱绳索,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。套上黄金的笼头,喂养精美的饲料,它一心思念的,还是那茂林和青草。” 嵇康用一只麋鹿比喻自己追逐自由的心。

但“竹林七贤”真的远离世俗,找到自由了吗?公元254年,曹操的重孙,14岁的曹髦被立为皇帝,但魏国的实权早已掌握在司马氏手里。司马氏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,代曹而立,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。为了追逐权力,曹氏和司马氏之间一直剑拔弩张,当时的士人,夹在两大势力之间,处境艰难,有些人干脆选择了隐居。

“竹林七贤”就是最有名的7个隐居者。山涛40岁的时候,竟然背叛团队的理想,出仕做官。山涛的父亲和司马懿的夫人是表兄妹,按辈分来讲,山涛和司马懿的两个儿子司马师和司马昭是表兄弟,位高权重的司马师对山涛非常欣赏,把他比作姜子牙,于情于理,山涛没有办法不做官。相比山涛,嵇康的身份就很尴尬。

“人与人之间能成为好友,最重要的是了解彼此的天性,然后成全他,别因为自己爱华丽的帽子,就勉强别人戴,自己爱吃发馊的食物,就拿死耗子来喂鸟。”

嵇康的妻子是曹操的曾孙女,长乐亭主。他的身上已经被打上了曹氏的符号,司马氏虽然数次拉拢他,但并不真正信任嵇康。

“所以我听说你升官,就特别地焦虑,生怕你不好意思独享荣华,硬要拉我当助手,就好比那厨师做饭,羞于一个人杀生,非要拉个祭师来帮忙,让我也手执屠刀,沾上一身的腥臊气。”

嵇康给山涛写绝交信,是向天下人表明自己的态度。谁都知道,司马氏权倾朝野,坐拥天下是早晚的事。嵇康对司马氏出言不逊,再加上妻子是曹家人,他的处境岌岌可危。嵇康内心很清楚,山涛请他做官,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保全他的性命。但嵇康并非苟且偷生之人,为了朋友的前途,他选择了绝交。

“山野中人,晒太阳是最快乐的事,是吃芹菜是最惬意的享受,但如果把这些东西献给君王,即便有拳拳之心,也像个笑话,希望你不要像他们那样。写这封信,既是为了跟你把事情说清楚,也是向你告别。”

写完这封信不到一年,嵇康就被司马氏找到借口判处死刑。在监狱里,嵇康把自己的一双儿女托付给了山涛,他告诉孩子们,有山涛伯伯在,你们在世上就不会孤单。一曲《广陵散》后,嵇康被杀。嵇康死后,山涛将嵇康唯一的儿子视为己出,抚养长大。生死之际,相互成全,友谊的至高境界莫过于此。

闪耀的双子星——寄信人白居易

有一种友情是看到它就像看到自己。千年前,闪耀在大唐的一对双子星,正是如此。

“微之啊,微之,分别已三载,收不到你的信两年。人生才多少时日,你我竟要这样蹉跎。你我一心,却分别两地。进不能相合,退不能相忘。千山阻隔,眼看就要老了。微之,怎么办?天意如此,可怎么办?”

公元817年,白居易被贬作江州司马的第3年,他给老朋友元稹写了这封信。命运相同,此时的元稹被贬四川通州,这时候他们已经相识15年。公元802年,31岁的白居易和24岁的元稹在长安相识,两人都是来参加吏部考试的热血青年。第二年,他们一起考试,一同登科,有一道分配做校书郎。那段时间,两人的工作是在皇家图书馆担任编辑。4年时光,让两个学霸发现了一件事儿,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另一个自己。他们都爱诗,都爱杜甫的诗,爱杜甫诗中的现实情怀,他们都想做官,做最好的官,为天下苍生做官。在中国文学史上,元稹和白居易合称“元白”,“元白”最耀眼的贡献,是他们倡导了一次文学史上的大变革——新乐府运动。

“做校书郎的那些年,诗作足足有三四百首,拿出来给你看,说我虽写得工巧,却不够有作者气质。入朝为官以来,年龄渐长,经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。每每与人聊天,都在操心政事时局,次次看书读史,都想探求治国之道。这才明白,文章合为时而著,歌诗合为事而作。”

公元806年,校书郎期满,两人都选择了制举考试,这场考试让两人顺利进入仕途。元稹初涉官场,就在几个月内,六七次上书弹劾权贵,白居易也是同样,不仅批评宰相,还举报封疆大吏。两人合作的《新乐府诗集》,成为大街小巷的潮流文学,其中的内容反映民间疾苦,揭露社会弊病,引得朝野上下一片哗然。

“微之啊,古人说不得用的时候就自我修行,得用的时候就要为天下人造福。我虽然不贤,也常常以这两句话为师。大丈夫坚守的是圣贤大道,等待的是时机,时机到来就是腾云的龙,搏风的鹏,生机勃勃,勇往直前。”

梦想的翅膀迅速被现实的疾风折断,公元810年,元稹的事业走入低谷,他仗义执言,多次被贬官外放,甚至遭到殴打。白居易为元稹感到不公,屡屡站出来为他说话,但都没有结果。5年后,官场失意的白居易和元稹,一个被贬江州,一个外放通州。在炎热潮湿的蜀地,元稹染上了疟疾,差点丢了性命。

“我刚到浔阳时,熊孺登来访,带给我你前年病重时的一封短信。信上说,你病危时,顾不上其他事,只收集了几包文章,嘱托家人,送交白二十二郎,就当是我给他的书信。微之,你待我如此啊。”

“白二十二郎”就是白居易,相隔千里的两人,只能借诗宣泄愤懑,彼此安慰,两人之间的书信往来竟然有900多首诗篇,合集16卷,远远超过了他们写给家人的数量。有一天,妻子看见元稹从外面回来,双眼含泪。家人都怕得要命,以为时局又有什么变动,后来才知道是白居易来信了。对于这两个人,对方的书信就是精神食粮,不可或缺。

“如今,这世上爱我诗的,就只有你一人而已。千百年后,不知有没有像你一样的人出现,喜爱,并且懂我的诗呢。”

元稹和白居易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洛阳,元稹回京任职,特地去拜访辞官闲居的白居易。这时候,元稹50岁,白居易57岁。不久,白居易就得到了元稹急病而亡的噩耗,白居易为元稹写了祭文,悲从中来。

“你既然回不来,我就应跟随你而去。就像身体没有了,影子怎么还会存在?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?”

30年同起同沉的友谊,一生有幸遇到的知己,失去了他,像丢掉了自己。元稹去世的第8年,流浪在人间的白居易,写下了一句流传千古的悼亡诗。“君埋泉下泥销骨,我寄人间雪满头。”

曾经是朋友——寄信人 王安石 司马光

亦敌亦友,君子之交,是友情的另一种境界。在中国历史上,王安石和司马光,就是这样的典范。

“昨天收到您的来信,与您交往的日子虽久,但议论起政事来,意见常常不一致。这恐怕是因为我们所持的主张大多不同。想向您啰嗦几句,但终究您是不会接受的。”

公元1067年,宋神宗继位,面对宋朝积贫积弱的困境,年轻的皇帝力排众议,启用王安石,推行变法,王安石变法领域之广,力度之大,前所未有。新法引起了激烈的争议,反对者众多,他的老朋友司马光就是反对派的代表。此时的王安石位同宰相,司马光任御史中丞,两人因政见不合,关系陷入了僵局。

司马光曾写信给王安石,劝其废除新法。王安石一直没有回信,他太了解彼此。自己不可能改变,而司马光也不可能被说服。当收到司马光的第三封信,王安石才写了这封回信。

“你认为我推行新法,削弱了官吏的职权,制造各种事端,侵占百姓财物,还拒绝接受不同意见,因而招致天下人的怨恨和诽谤。”

司马光比王安石大两岁,两人都在21岁时中进士。宋神宗继位之前,两人同朝为官,与欧阳修、包拯等都是好友。然而,两个满腹经纶的朋友性格却截然相反。王安石固执激进,司马光沉稳老到,他们都赞同变革,但方法和思路完全不同。

变法开始,司马光在观望,但第二年,司马光的态度就变了。变法措施过于激进,将给朝廷带来巨大的隐患,他开始公开反对王安石的变法。面对老友的质疑,王安石写信阐述自己的主张。

“我接受了皇帝的任命,修正国家的法律制度,再交给专职的官吏去执行,这不能算是削弱官吏的权利。施行历代贤君的政策,兴办对天下有利的事业,消除种种弊病,这不能算是制造事端。整顿财政,这也不能算是和百姓争夺财力。抨击不当的言论,不是无理之人。这也不能算是拒绝接受规劝吗?至于对我的诸多诽谤和怨恨,我早就料到了。”

王安石与司马光在政治观点上水火不容,甚至在朝堂辩论不休,一心求变的宋神宗,无条件支持王安石,无奈之下,司马光选择了辞官隐居。

“我与你虽然想法不一致,但最终目的是一致的,你正在你的职位上实现你的理想,以拯救天下百姓。我已辞去我的职位,践行我的志向,以福泽天下苍生。这就是所谓和而不同,我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你,是尽朋友的道义,舍弃还是采纳?全在你了。”

司马光远离朝堂,蜗居洛阳,开始编纂《资治通鉴》,笔耕不辍,这一写,就是15年。

“人们习惯于苟且偷安,得过且过,已不是一两天了。如果你责备我,是因为我任职这么久,没能为国家干一番大事业,让老百姓得到一些好处,那么,我承认自己有罪。如果说我现在什么都不做,墨守前人的陈规旧法。那我,不能认同。”

变法第5年,百年不遇的大旱降临,生灵涂炭,群臣上书,太后哭诉,宋神宗犹豫不决。大刀阔斧的改革已经很难继续推行。这年秋天,王安石被罢免。轰轰烈烈的变法,就这样夭折了。

67岁的司马光被重新起用,身居要职。10年后,王安石郁郁而终,有人趁机诋毁王安石,被司马光阻止。在司马光的心里,王安石是正直的人,值得尊敬的人。君子和而不同,小人党同伐异。两人的关系,正如王安石在书信结尾描述的一般。“没有机会与你见面,但内心对你仰慕至极。”

赠你一朵小红花——寄信人 爱新觉罗.玄烨

在台北故宫博物院,收藏着清代康熙皇帝批复的奏折。“知道了”是出镜率最高的句子,无数个“知道了”,有一个最别致,三个字的右上角有一朵小小的红花。这小红花的背后,隐藏着一个帝王内心深处最深沉的友情。

“得疥疮的时候,不适合吃药,如果毒气侵入体内,有恶化成麻风病的危险。一定要用海水浸泡,其他治疗方法都不合适,小心啊,一定要小心。用土茯苓泡茶喝,直接吃也是好的。”

这样的叮嘱,出自康熙皇帝写给发小曹寅的密信。曹寅正是《红楼梦》的作者曹雪芹的爷爷,此时的曹寅监管着清廷在江南的两大衙门,江宁织造和两淮盐政。

清代,皇室的孩子一出生就会离开母亲,交给保姆抚养,孩子与保姆的关系往往比生母还要亲近。曹寅的母亲正是康熙的保姆之一,康熙和曹寅是名副其实的发小。

曹寅聪慧好学,少年时代曾做过康熙的伴读和侍卫。帝王身处权力的顶峰,信任之人少之又少,朋友就更难得。曹寅对于康熙而言,不仅是朋友,还是心腹。32岁的时候,曹寅被康熙派往江南,掌管苏州织造局,两年后,执掌江宁织造局。这是康熙的朱批,写在曹寅的密折上,今天读来,很难和康熙伟岸的帝王形象联系在一起。

曹寅到江宁织造局就任后,君臣一直密折往来,心情好的时候,童心大起的皇帝,会在“知道了”的边上画一朵小红花,这是他给曹寅的专属福利。江宁是今天的南京,康熙时期江宁、苏州和杭州三个制造局,以将宁为首。三织造不仅为皇室供应丝绸,同时作为内务府的派驻机构,实际上也监控着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吏。康熙将如此重要的职责托付给曹寅,其中的信任无人可比。康熙6次南巡,其中有4次都住在曹寅家中,为官30余年,曹寅一直担负至关重要的职责,管控丝绸和食盐,督造货币,押运赈灾的粮食,修建皇家行宫,这些事务都关乎国运。

“你的奏折很及时,朕即刻赏赐你,治疗疟疾的药。朕担心路上耽误时间,所以准许驿马连夜送药。如果疟疾还没有转变成泄痢,就没有大碍。如果转变成痢疾,这个药就不管用了。南方的那些庸医,每次开药,只开补药,误诊的人不计其数,你们一定要小心。金鸡纳霜是专门治疗疟疾的药,只需二钱的量即可,和酒一起服用。如果药量不够,就再服一次,必须要注意的是,之后再服用,一钱或者八分的药量就足够了,连续服用两次,就可以药到病除。如果不是疟疾,就不能吃这个药,万嘱 万嘱 万嘱 万嘱。”

康熙59岁这年,曹寅患上风寒,又恶化为疟疾。他的内兄李煦给康熙上密折,说了曹寅的病情。康熙看了密折,心急如焚,命人将这封信和救命药,火速送往江南。然而,药还没送到,曹寅就去世了。

爱屋及乌,康熙对曹寅的后人给予了很多越规的恩惠。他先是让曹寅的独子曹颙负责江宁织造局,不料一年半后,曹颙猝死。康熙又亲自安排,把曹寅的侄子曹頫过继给曹寅,承继江宁织造一职。在给年轻人的一封折子,康熙是这样说的。

“你虽然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,但这无伤大雅。你的父亲为朕忙碌那么多年,所以直到现在,曹家都享有特殊的关照。你虽然不用管理地方事务,但也可以把你的所见所闻,大大小小,像你的父亲一样,写信告诉朕。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呀,朕自有判断。哪怕讲个笑话,让你的老主子高兴一下也好啊。”

失去挚友,帝王终究还是孤独的人。在批复奏折的时候,康熙一定有过画画的冲动,他想在“知道了”的边上再画上一朵小红花,但是发小只有一个,小红花已经无人欣赏了。

倾其所有 只为你归来——寄信人 顾贞观

1500公里,并不遥远,一句承诺,可以等待20年。友谊,可以跨越距离,超越时间。

“季子啊,你平安吗?要是你能回来,回首前尘往事,你如何能够承受?昔日的朋友,如今形同陌路,谁还能安慰你?”

写信的人,名叫顾贞观,这封信写给千里之外的好友吴兆骞。一个在北京的千佛寺,忧心忡忡,另一个在黑龙江的宁古塔,命悬一线。两人都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。

顾贞观,江苏无锡人,少年时代就加入了江南有名的文学社——慎交社,这个社团由吴江人吴兆骞发起成立,吴兆骞比顾贞观大6岁,两人性格完全不同。顾贞观谦和有礼,吴兆骞桀骜不驯,两个热爱文学的人,互相欣赏,结为知己。

谁也没有想到,他们的人生会因一场震惊全国的案件而改变。清朝顺治十四年,吴兆骞通过了江南乡试,成为举人。就在他即将一展宏图之际,这场考试被人举报了。发榜后,有考生认为结果不公,直言这场考试“弊窦多端”,主考官贪财纳贿,公然允许考生互翻试卷。无论古今,考试徇私舞弊都是非常严重的事件。顺治皇帝震怒,立即命令都察院会审,会审结果证实,果然有考官受贿徇私。这就是清初轰动朝野的丁酉科场案。

第二年,朝廷在北京瀛台召集所有考生复试。整个考场刀枪林立,每一位考生都有两名侍卫看守。年轻气盛的吴兆骞认为,如此对待清白之人有失公允,他在复试中交了白卷。吴兆骞做梦也没有想到,这让他付出了一生的代价。

“你在边塞已经20年了,我要像春秋时期的申包胥救楚国那样,实现自己的诺言。就算等到乌鸦变白,骏马长角,也一定要救你回来。”

丁酉科场案最终由顺治皇帝亲自裁决,吴兆骞被判没收全部家产,流放黑龙江宁古塔,这一去就是23年。在所有人眼里,这相当于被判死刑,许多流放犯人,还没到达宁古塔就死在了路上,即使到了宁古塔,酷寒之地,也撑不了多久。顾贞观给了吴兆骞一个承诺,“我一定会救你回来。”

“10年来,我辜负了你的深情厚谊,至今还未能帮你脱离苦海,我与你分别后,夫人也过世了。试问人生在世,到这步田地是何等凄凉?我也想将千万种怨恨向你倾诉啊。”

顾贞观没有一时一刻忘记自己的誓言,但这个案件是顺治皇帝钦定,没有人敢提出质疑。三年后,康熙皇帝即位,对此案也一直没有昭雪之意。顾贞观在康熙5年中举,后来成为国史院的低级官员。人微言轻的,他一直在寻找位高权重之人帮忙。一些曾经和吴兆骞交好的人,已经在朝廷身居要职。顾贞观逐一拜访之后发现,没有人愿意因为这个案件而激怒皇帝。世态炎凉,人情冷漠,这是难以改变的现实。康熙十五年,顾贞观39岁,吴兆骞已经45岁,在宁古塔煎熬了18年之后,吴兆骞已经不抱生还的希望。

“塞外苦寒,一年四季都是风雪,边关不宁,箭鸣不断,哀笳泣血,孤身飘零,两鬓斑白。夫人病重,几个孩子也填不饱肚子。想想家乡的老母亲,还在孤零零地等我。相隔万水千山,终究是回不去了。”

就在这一年,事情出现了转机。顾贞观经人推荐,来到内阁大学士纳兰明珠府上做教师。纳兰家族与皇室有血缘之亲,纳兰明珠更是权倾朝野,顾贞观看到了希望。他与纳兰明珠的长子纳兰性德互相欣赏,结为好友。

这位贵族公子读到了顾贞观写给吴兆骞的这封信。两人之间的情谊,令阅读者潸然泪下。纳兰性德答应顾贞观,10年之内他一定想方设法营救吴兆骞。他知道这个案件的利害,不敢鲁莽,可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几个10年?顾贞观拜求纳兰性德,5年之内请让吴兆骞回家。纳兰性德请求父亲帮忙,找机会上书皇帝解救吴兆骞。

“你生于辛未年,而我生于丁丑。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雪摧残,你我都老了。从今日起,咱们都少作词赋,多多保重吧。但愿黄河能变清,人也能长寿。你若归来,定会着急翻阅戍边时写就的诗稿。把它们整理出来传给后世,即使只是身后的空名。满腹的话语说不尽,我在此向你磕头行礼了。”

因为纳兰父子的斡旋,康熙皇帝读到了吴兆骞的边塞诗,颇为欣赏。公元1681年,50岁的吴兆骞终于生还。吴兆骞到性德府上拜谢,在一面墙上看到了一句题字,“武梁汾为松陵才子吴汉槎屈膝处。”

顾贞观为了营救自己,曾在这里下跪,这时候他才知道,为了他的生还,顾贞观竭尽心力。吴兆骞在宁古塔的狱友们,几乎没有人能够重返家乡,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几个10年?又有哪个人愿意花两个10年去等待朋友的归来呢?

遥远的距离也无法阻止我们心意相通,不同的志向也不影响我钦佩你的才华,再大的风浪也无法阻止我迎接你。人生路漫漫,有一位挚友,一个知己,不枉此生,一颗勇敢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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